叶藏喝下他的罪,只道如此能填满那被撕裂的人生。
隔海相望的那片土地是叶藏生长的地方,人们都知道那里太阳的照耀下樱花芬芳,只有少数一些人知道那精致的表皮下是断裂的岩块、是地表被撕裂的伤疤。
叶藏便是在这里长大,在传统的日式家庭里,他的世界如同京都的庭院被修剪的井井有条,合乎义理。但关于人性的真相如同灼热的岩浆,不时从地表的断裂地带喷射,炙烤着这位敏感的少年。那断裂地带也许是在集会后的聚餐上,先前一直在台下喝倒彩的听众,在饭桌上大肆宣扬主讲的观点;也许是在用餐后,一本正经的家仆们毫无顾忌的嘲笑……这些断裂地带一点一点撕裂着叶藏心中安静圣洁的经都对人类的恐惧如岩浆之中不停翻滚的气泡而日渐增加。
平时他们似乎隐藏着本性,但有机会他们就会在暴怒之下突然暴露出人类可怕的一面,就像温驯的在草原上歇息的牛,冷不防的用为尾拍死停在腹部上的牛氓一样。所有人都有被撕裂的两面,外表和善下,不知埋藏着对你怎样的不屑与憎恨,而我,叶藏则是那只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死于非命的牛虻。
“嘭——”
当上帝还没打算让你死,那就意味着他还没把你折磨够。醒来之后的叶藏,发现那些因触礁而产生的伤疤会变成他生命中新的裂缝,长进它的心理、刻进他的肉里。一刀一刀,上帝在他身上刻下永不磨灭的痕迹。
第一道裂缝:他的家人将他抛弃。第二道:比目鱼对他的理想嗤之以鼻。第三道:崛木将他看的一文不值。每一道裂缝很简单,每一道裂缝都很致命。所有人都举起枪对准你的心脏,这是对在世界上活着的人判最高死刑,这种感觉就像朔北的雪上挂着凛冽的月。就连单纯可爱的茂子许的愿都是我想要个正爸爸。牛尾一下接一下抽打着这个将死的牛虻。
可突然一缕光照亮了这被地平线割裂的世界,那是冬天突如其来的明日,破晓时红透天边的霞光。此时的叶藏似乎被重新刷上了黄灿灿的油漆,因为好子的出现。这是他在世上看见的唯一的太阳,她无条件的信任与纯洁,她生命毫无被撕裂的完整。他甚至幻想他们一起骑车去泡温泉,看瀑布。斯人若彩虹,遇见方知有。他想将一饮而尽,填补这残缺不堪的自己。这是他生命的正午,好子是他永恒的赤道。
然而,他死了。真正意义上的灵魂的死亡。冬至的格林兰,夏至日的文森山,。删他的好子在被人玷污后有了裂缝,失掉了她的完整与单纯,他便死了,玛咖也没用了。世上给了他疯人的标签,他从此便不再属于人这个种群。
他被彻底撕裂,终是与自己的罪融为一体。